中国百年雕塑-雕塑家蔡里安

1912-2005年。原籍广东东莞,出生于越南。1934年毕业于越南南祈美术专科学校雕塑系。

1935-1950年在中国·香港从事雕塑创作和美术教育工作。雕塑家蔡里安

1951年起历任华南文艺学院、中南美专、广州美术学院雕塑系教授,广州美术学院首届雕塑研究生导师之我一直很佩服蔡里安,他走的路,他的艺术创作之路,是跟我们一样的,甚至走得比我们还早。他并不是因为经历过革命才这样,他不是延安的干部,也不是马列主义者,但他描写的全是劳动人民。他不是为了生存而搞雕塑,只是纯粹地、发自内心地想要表达这种现实。—-潘鹤雕塑家蔡里安的工人胸像

他是一位纯粹的、正直的平民艺术家,淡泊名利,热爱、关注劳苦大众,为之讴歌呐喊;他是一位温和仁厚的师长,与人为善,润物无声;他是一座高高的山峰,令人景仰;他是一条长长的流水,滋润着人们的心田……  雕塑家蔡里安灾民组雕痛苦

命途多舛 向往进步忙抗日  在广州美术学院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之中,雕塑系的蔡里安老师独特的人生经历、高尚的道德品格和博爱的情怀,精深的艺术造诣和温和仁厚的师长风范,受到师生员工的特别敬重。至今六十余年,流水东去,但蔡里安老师的音容笑貌,艺术成就和人格魅力,都仍清晰地铭刻在一代又一代的学生心中。祖籍广东东莞的蔡里安,1912年出生于越南西贡市一个庶民家庭。雕塑家蔡里安灾民组雕哀嚎

相继读完私塾、中学之后,1934年毕业于越南“南祈美术专科学校”雕塑系。那个年代,越南民众反抗法国殖民统治的民族革命斗争如火如荼。从小具有侠义肝胆、同情劳动大众的蔡里安在越南爱国志士黎文义等人的影响指导下,参加了一些越南人民起义斗争的工作。后来,黎文义等志士因策划爆炸法总督府被逮捕,蔡里安也被牵连受到迫害,只能冒险逃亡香港。抵港不久,血气方刚的蔡里安即参加了香港进步的民间组织“普光社”,从事鼓动民众抗日救亡的宣传工作。雕塑家蔡里安的高尔基头像雕塑

“七·七”事变后,全国抗日掀起高潮,蔡里安在香港相继参加了“七·七剧社”和“香港学生账济会服务团”,从事抗日宣传活动和募捐款项、物资,慰劳抗日军士和救济灾民。在参加服务团回广东进行宣传工作的活动中,蔡里安初次认识了黄新波,并应黄新波、郁风等进步人士的邀请参加了“抗日救国展览会”,塑造了《十九路军战士全身像》参加展出。服务团解散后,蔡里安回香港租住在底层劳苦大众聚居的九龙深水埗木屋区,在附近的“民众夜校”教书,学校的学员多数是工人和店员等下层民众。除文化课、歌咏、戏剧等课程外,仍然是抗日救亡的宣传活动。雕塑家蔡里安的青春头像雕塑

期间,蔡里安还与友人在香港创办了“九龙美术专科学校”,兼任雕塑系主任,从事教学和雕塑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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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里安的灾民组雕绝望头像

1942年香港沦陷,夜校和美术学校停办,蔡里安半饥不饱的生活也难以为继。在蔡里安计划返回越南的途中因经费不足只好滞留在广州湾(现湛江市),经友人介绍到湛江的韩江小学、淳化中学任教,但又因为教唱抗日歌曲、宣传抗日而被解聘。在学生支持下,蔡里安与朋友筹办了简陋的“国光中学”和“米勒美术学校”,继续教学和进步宣传工作。抗战胜利后,因主张进步思想,学校被政府当局取缔。1947年,因为奔走营救一位被当局怀疑是共产党而被逮捕的好友陈一范,蔡里安被当局勒令24小时内离开湛江,只好又一次走上逃亡之路,回到香港教书。

备尝艰辛 催化出扛鼎之作

尝尽艰辛的蔡里安在九龙木屋区由朋友协助盖了一小间木屋作居所和工作室,不久却被台风刮倒,大部分作品被砸坏,在原址再搭建的木屋不到一年又被港英政府拆迁,只好到九龙仔木屋区又搭了一间安身,依靠教学和售卖石膏像谋生。这段时间,国内的解放战争已见胜利曙光,大批进步人士在香港活动,由共产党人黄新波创办的香港“人间画会”团结聚集了李铁夫、郑可、余本、蔡里安、黄少强、关山月、潘鹤、廖冰兄、黄永玉、尹积昌等一批在中国现代美术史上有深远影响的重要人物。这段时间,在进步思想的影响下,蔡里安秉承着他一贯的人道主义理念,对劳苦大众的同情关注和对自由博爱的向往,以饱满的激情,创作了《列宁像》《斯大林浮雕像》《毛泽东浮雕像》《高尔基像》以及《工人胸像》《农夫胸像》《船夫全身像》。其中作于1945年的《工人胸像》入选1950年在北京举办的“全国美术展览会”,成为广州美术学院首件入选全国美展的雕塑作品。1947至1948年期间,蔡里安在香港举办了个人作品展览会,并参加了四次香港公益美术作品展览:香港妇女联合会举办的“账济孤儿展览会”,“劳军展览会”,“购买公债展览会”和“香港劳工子弟学校筹款展览会”。作品多数被认购并在香港报刊发表,备受各界称许。

1950年冬天,蔡里安居住的木屋区发生了一次大火灾。火仗风势,数百间木屋瞬间被大火烧光。蔡里安的木屋,数十件雕塑作品,100多幅水彩画,书籍、家具、衣物,全部化为灰烬。山上山下数千灾民悲天恸地,凄惨欲绝。亲身遭受、目睹如此苦难,蔡里安极度悲伤难过,久久未能平静。一种悲愤的情绪使他重新振作,以坚韧的毅力,创作了雕塑《灾民组雕》,生动而准确地刻画了人物瞬间的不同情绪,表现了社会底层民众的苦难和坚强的抗争精神。其艺术表现能力已是炉火纯青,极具张力和感染力,成为蔡里安雕塑作品的扛鼎之作。

正直诚挚 赢得师生深爱戴

在完成《灾民组雕》之后,1951年秋天,蔡里安接受黄新波代表组织的邀请,与余本、伍步云等人满怀兴奋回到广州,投入到新中国热火朝天的建设事业之中。回来初时,蔡里安与李铁夫、何磊等人同被安排到华南文艺学院工作。蔡里安下乡体验了土改运动,便倾注了朴素的感情,塑造了《诉苦》(女胸像)。1953年,又为“广东省土改展览会”塑造了《民兵像》,为广东省军区举办的“解放军学文化展览会”塑造了《战士学文化》全身像。同年又为“广东中苏友好馆”塑造了直径达3.2米的《毛泽东浮雕像》和《斯大林浮雕像》。此后,又塑造了《青年工人》《女干部》《少女》等雕像。这批作品,凝注着蔡里安新的生活体验和新的精神境界,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蓬勃生机。

1953年秋天,华南文艺学院迁往武汉,与广西、武汉的美术学校合并成立“中南美术专科学校”。开学之前,受校长胡一川委托,校领导杨秋人、谭雪生先后到蔡里安家中,再三希望他出任雕塑系主任,但蔡里安认为自己不适合担任行政领导工作,因此婉拒。而首任雕塑系主任的曾新泉,对蔡里安非常尊重,蔡里安也得以全力贯注于教学工作,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本科生和研究生。1987年以75岁的高龄退休后,也仍然关注和影响着后辈的成长。在泥塑基础课教学中,他特别强调解剖结构和边线观察、表现,要求学生从不同角度画大量的线描速写,限时限量完成。这与当时较为刻板的苏式教学模式有些不同,别开生面,很受学生推崇。而他对学生的呵护、关爱,更令人感动不已。当时国家仍处于经济困难时期,学生营养不足,患水肿的不在少数。蔡老师和师母林都丽常会在星期天,轮流约几位外地的学生到家中吃一碗热麦面,或赠一包小球藻(可治水肿)和一小袋饼干。学生们至今回想当时的那份温暖,仍然百感交集,难于平静。一位慈祥的师长,以他仁爱之心和高尚的品格,成为师德的楷模。

由于环境的变化,以及身体健康方面的原因,1957年以后,蔡老师基本上不再进行雕塑创作,也尽量不参与各种政治和社会活动。他淡泊名利,认为自己做好教书育人的工作就可以了。他尽忠职守,兢兢业业,正直诚挚,与人为善,赢得了师生员工的敬重爱戴,所以在“文革”的风暴之中,他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反而受到学生的保护。这使他感到欣慰。

桃李满园 影响及于海内外

1972年高校复课之后,蔡老师任第一、二届工农兵学员的泥塑课;1978年开始任雕塑系研究生导师。从上个世纪50年代初在华南文艺学院,到武汉中南美专,到广州美术学院,长达40余年的教学历程中,蔡老师的贡献和影响难以替代。他的一代又一代学生,也多有建树。第一代学生中曹崇恩、李汉仪等人都已是成就非凡的雕塑大家了。

2005年初春,蔡里安老师以93岁高寿在广州谢世。告别仪式上,灵堂中央,摆着蔡老师的第一代学生曹崇恩连夜赶制而成的《蔡里安塑像》,表达了他、也表达了我们学生对蔡老师的挚爱和敬仰之情。塑像神形兼具,老师和蔼的面容、慈祥的目光,令人无限地依恋……已是成就卓著、影响及于海内外的当代雕塑界大师潘鹤老师,时常向学生们提及他在上世纪40年代在香港到蔡老师的木屋区工作室,看他做当时尚很少人会做的全身塑像。潘老师对蔡老师一直充满着由衷的敬意,他说:“我一直很佩服蔡里安。他不是延安干部,但他描写的全是劳动人民。他不是为了生存而搞雕塑,只是纯粹地、发自内心地想要表达这种真实。”正是这种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使蔡老师的人格魅力和道德风范得以升华,从而成为一座不会磨灭的丰碑。他是一位纯粹的正直的平民艺术家,淡泊名利,热爱、关注劳苦大众,为之讴歌呐喊;他是一位温和仁厚的师长,与人为善、润物无声;他是一座高高的山峰,令人景仰;他是一条长长的流水,滋润着人们的心田……

谨以此文,纪念蔡里安老师诞辰103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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